聊城市东昌府区于集镇南7公里处,有名叫东、西太平的两个偏僻小村。因毗邻引黄济津沉沙池,不起眼的小村便成了水利等部门多年重点关怀的对象。未解决工程清淤带来的浇水难题,年年都会有诸多优惠政策重点照顾。2006年,花重金为附近村庄安装全自动喷灌系统。若你有幸路过,便会欣慰于此处灌溉设施的发达。所有的地里,均密密麻麻且细致有序地分布着喷灌口,“一通电,井水就到了地里。”多年来的浇水老大难问题,一朝就被破解。2009年6月25日,《东昌时讯》刊发《于集镇——两千亩沙滩变绿洲》的报道,说“引进高压喷灌30眼……整个沙滩枝繁叶茂,生机盎然,亩产效益3000元以上”。
当记者将此报道告诉西太平村的村民时,他们斥之为“胡编乱造”。并亲自带着记者来到田间地头,指认那些带来非常大收益的“高压喷灌”。6年了,它没为村民贡献过一滴水,成了地地道道的“形象工程”。如今,西太平村人依旧用肩挑、车推的原始方式取水浇地。报道中描绘的美景良图,终究只是个停留在纸面的虚幻童话。
不因地制宜、无先行调查,令喷灌系统失败后在村里饱受诟病。“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成了伴随至今的标签。东、西太平村现在依靠潜水泵提水；西太平村现在浇水难题相较以前更是困难。
东、西太平两村,靠近引黄济津河渠,滚滚黄河水就从这里流往天津。黄河水石沙含量大,每年造成淤泥沉积等问题。时隔一段时间就有清淤船来这里清淤,清理后就堆砌在河道两侧或周遭土地上。因为毗邻河道,东、西太平村地势已远高于河道,“我们村海拔有四五十米,而河道只有几米,很难有水留下来给我们用。”为弥补东、西太平村为供水作出的牺牲,天津给予他们多项福利措施。
有村民和记者说,“西太平村多年来靠着打机井,用绞笼提水来浇地。”绞笼每个都有好几百公斤重,依靠柴油动力提水。“虽然有些麻烦,但相当好用,所以绞笼用了十几年了。”这些绞笼,是水利部门给沉砂池居民的福利政策。
平静的日子持续到2006年。该年,镇里水利站告知村里,要“在东、西太平和周围几个村安装高压喷灌系统。”安装后“依靠柴油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守在地里等水来。”当时前景描绘得诗情画意,“终于能告别柴油打水日子,老百姓没有不高兴不拥护的。”许多村民如此表示。
轰轰烈烈的喷灌系统安装工作开始。虽然中途经历安了又拆、拆了再安的波折,却丝毫没影响村民热情。一个个水泥墩在村民地里立下来,“每隔50米安一个喷头,这样就可以覆盖全部土地。”西太平村,家家户户地里都有一个个“小碉堡”似的“喷灌池”。虽然这些水泥设施让种地稍显麻烦,但“一想到以后用水方便了,就不计较了。当时就等着完工放水呢。”
不久,崭新的喷灌系统安装好,试水的日子也来临了。“那天好多村民围观,看看盼望已久的喷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想当时盛况,村民周昌东(化名)记忆犹新。“那是村里许多年的一件大事。”
然而,试验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周昌东和记者说,“试验那次就没水。嘘声之后,人们就散了。各回各家,各干各活。”自动喷灌成了一场喧嚣落寞的闹剧笑话。村民的情绪也随之跌到了谷底。“因为花钱很多,地都被翻了埋管子。当时我们那么支持,怎么突然就不行了?”随之而起的是各种猜测:“有说水泵压力不够的；又有说没安喷头,不可能有水；更有说钱被贪污,这些都是劣质品。”在喧嚣尘上的猜测面前,有关部门却从始至终保持缄默,始终没给人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喷灌一事也最终不了了之。6年了,虽然地内水泥墩遍布,却愣没有出过一滴水。“完全成了装点门面的摆设。”现在光临东、西太平村,赏心悦目的壮观水泥墩下,又有几人明白这全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装点呢?
如今,村民回想起来,发现安装喷灌中有许多因亢奋而疏漏的诸多“猫腻”。村内一位老人说,“安装喷灌根本就没有来调查一下适不适合。我们这水井有十几米深,把水打上来就不容易,更何况要把水引入地下管再喷出来。这样的工作需要多大水泵压力啊?”没有先期调查、不因地制宜,是村民对此最大的观感。而这些,都被村民将“官僚作风”联系到了一起。
劳民伤财的闹剧表演结束后,浇地的难题依旧存在。所以,潜水泵接着粉墨登场。在许多村庄,潜水泵的确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唯独在西太平村,有了潜水泵,浇水比绞笼时期竟然更困难了。
喷灌没法用,只能接着使用老朽低效率的绞笼。3年前,另一个福音降临,镇里开始统一拆除机井绞笼,购置潜水泵灌溉。“将用柴油浇地转换到用电浇地上来。”为服务居民,许多村庄将潜水泵用水泥封闭安装在机井旁,“只要电工接电就能打水,甚至有的地方插卡就行。”唯独西太平村,将潜水泵一律放在村支书周脉义家中,“谁要打水都要上他家去提出来,打好后再提回去。”某些特定的程度上说,周脉义控制全村灌溉命脉。
一个潜水泵重100多公斤,加上水管重量,足足有150公斤分量。将潜水泵运到机井旁还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将100多公斤的重物放入深井里。“没有五个壮劳力很难放下去,并且还有风险。”一长者比划着,“有时要将绳子绑在树上,不然下放时一松手就危险了。”即使这样小心翼翼,4月份仍有一个潜水泵不慎掉入机井里,到现在也没弄出来呢。那座机井也就荒废了,“连累周边好多地都浇不上水了。”周老伯家因缺乏青壮劳动力,只能眼瞅着哪家浇水,借着他的秋风来行方便,还要再瞅着哪家继续。“这样就省去了放进井里和提出来的环节了。浇水就像赌钱一样,看运气。”即使这样,周老伯还有几亩土地没浇上水。
西太平村,盼着想着有那么一天能轻松浇水。在诸多便民措施下,西太平村的浇地问题是越来越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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