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末,全球一度进入了反思水电开发的高潮。国际舆论曾一致认为,由于现代水库的移民困难太大,今后移民人数众多的大型水电将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当1994年我国向世界宣布有百万移民的三峡工程开工的时候,很多国家都认为移民超过百万的三峡不可能最终建成。然而,当2003年三峡工程按期蓄水发电之后,全世界为之一振。中国的三峡工程移民不仅成功了,而且,还让很多移民的生活水平获得了大幅度的提高。中国政府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全世界证明:对于发展中国家,水库移民不仅是挑战,更是机遇,从而也坚定了全球依靠水电开发解决贫困及日益严峻的温室气体排放问题的决心。
为了借鉴中国的成功经验,2004年联合国建议将落实世界可持续发展高峰会议“千年行动计划”的水电可持续发展会议在中国三峡召开。后来,中国政府建议可以在北京开会,会后组织代表去三峡考察。会上来自世界各国的政府官员、企业领导和各水电相关行业的专家、学者500多人,一起讨论了开发水电对全球可持续发展的及其重要的作用,并通过了促进全球水电开发的《北京宣言》。
与会的代表对于我国的水库移民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世界银行水管理高级顾问John Briscoe在会上热情地号召,把中国水库移民的成功经验推广到全世界。世界银行中国部主任David Dollar深有感触地说,见证并亲身参与了世行水电项目二滩和小浪底移民的妥善安置工作后,他相信三峡工程移民的成功绝不是偶然的。
三峡移民的成功在于什么呢?一方面主要是移民工作做得细致到位,补偿标准是合理的,确实能让移民得到实惠;另一方面就是三峡的舆论宣传工作做得好,抑制了少数人对补偿互相攀比、多多益善,甚至想通过闹事大捞一把的不正常心态。全社会和所有的移民,都有一种搬迁是在为国家、为子孙后代作贡献的荣誉感。因此,三峡的移民一般都不会斤斤计较,更不会无理取闹。否则他们可能会承受较大的社会舆论压力。
最近,随着我们国家市场化和民主化改革的深入,一些人认为过去三峡那种靠正面宣传和思想教育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已经过时了,但事实却似乎并不支持这一观点。高度民主化的美国,当年通过全民大讨论,对水电的及其重要的作用形成了全社会的高度共识。其整个社会对水电建设的正面舆论宣传,比起我国的三峡工程丝毫也不逊色,舆论导向为美国水电的顺利开发立下了汗马功劳。
最近,我国广州铁路的一个拆迁项目,曾遭遇14个钉子户的长期。在经济补偿条件总也谈不拢的情况下,广东省政府通过发动正面舆论宣传,大力强调该铁路建设的社会公益作用,让整个社会形成一种舆论压力,最后所有钉子户都不得不放弃无理的过分要求。这些国内外的实例,都充分证明了无论是在什么社会形态下,思想教育及舆论宣传的及其重要的作用都是不能缺位的。
除此之外,在水库移民问题上发展中国家还有某些后发的优势。我国水利部前部长汪恕诚早就说过,因为水电淹没区经常是深山峡谷,移民原来所居住的地方条件比较艰苦,群众普遍比较贫困,大都希望能够通过移民改变现状。连联合国的官员考察之后,也承认中国库区百姓大都非常愿意当移民。“要想富,进水库”在我国是一句很现实的歇后语。在中国,所有的水库封库令都是限制移民人数的增加,因为几乎所有库区周围的居民,都无一例外地希望自己也能被划进移民的范围。为何会出现这种局面呢?一方面是由于我国一些偏僻山区农民的生活还比较贫困,他们具有着强烈的利用工程建设脱贫的愿望;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国家以往水库移民的工作,成绩还是主要的,大多数水库移民还是得到了实惠,否则,早就不可能会出现大家争先恐后当水库移民的情况了。
除此之外,由于经济发展落后,我国的国土整治的任务还十分繁重,即便没有一点工程建设,政府也有责任把一些不适于人类居住的地区的居民迁移出来。例如,怒江地区50万人口中,至今还有几万人居住在危险的地质滑坡体上,政府每年有限的扶贫资金只能搬迁极少数的生态移民。因此无论是当地政府还是民众,都强烈希望可以通过水电建设的移民项目,早日把居住在滑坡体上的居民迁移走。又如我国汶川地震中遭受灭顶之灾的北川县城,早在地震前就曾考虑过整体搬迁。但是由于没足够的经费,一直没能实现。而我国大渡河上的瀑布沟水电工程所搬迁的汉源县城,也是同北川县城一样处于地质灾害威胁下的人口稠密区。不过,它比北川幸运的是,能有机会利用水电建设在地震灾害来临前得到了整体搬迁。总之,无论是脱贫还是避险,水库移民都是执政为民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重要机遇。
当然,绝不能说我国的水库移民就没问题。社会腐败现象和各种严重的“三农”问题同样会困扰水库移民工作,一定要历史地、客观地评价我国的水库移民。分清楚目前水库移民存在的困境,有多少是由于工作的失误造成的,有多少是我们国家社会的历史发展阶段和客观环境的必然反映。在国家发展和水库移民脱贫的问题上,我们绝不能因为分配制度还有缺陷,就非要干“三个和尚没水吃”的蠢事。更何况,水电替代化石能源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巨大作用,将是整个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希望所在。毫无疑问,水电开发和水库移民既是挑战,更是我国未来发展的机遇。